第一次去，我講了一位非常冷門的科學家梅契尼可夫博士（Ilya Mechnikov）的故事。
十幾年前我在醫院讀到一篇醫學論文，發現這位科學家的故事很有趣，總之他發現了吞噬細胞，又創造了益生菌的概念，最後以對人類免疫學的巨大貢獻而獲得1908年諾貝爾醫學獎。小朋友們意外地聽得津津有味，聽完後頻頻發問。
我家兒女是雙胞胎，所以我兩個班級都得去講。那天孩子們返家後不斷複述我講的故事有多好笑，同學的反應有多熱烈，還有不少同學反應再也不敢喝優酪乳了，因為梅契尼可夫博士是將糞便中的乳酸菌提煉出來，加入牛奶發酵，才製成世界上第一瓶優酪乳。我明顯感覺到孩子有多光榮，能為孩子帶來這麼大的成就感，是我始料未及的。
此後，他們「食髓知味」，不斷要求我到學校講故事，這個習慣維持了好幾年，也讓親子關係更融洽了。
我也說了不少歷史故事，但從不講故事書裡頭的內容，反而喜歡站在契丹、女真和蒙古的立場來說他們怎麼修理漢人，等於和教課書中的漢本位立場完全相反。有回學校指定要講岳飛的故事，這個故事大家早就聽爛了，我便講述女真族如何崛起於東北，完顏宗弼如何掌握金朝的朝政並發動戰爭，雖然作戰輸給岳飛，但擅於使用人質戰術又充分掌握宋高宗趙構偏安的心理，最後讓趙構和秦檜合謀殺死岳飛。
一般的故事書只暱稱宗弼的小名兀朮，卻刻意忽略他在歷史上的地位，其實宗弼不但一人控制金宋兩國命運十餘年，也是一個很有學識的人，一手主導了金人漢化的路線。說完故事後，我還問小朋友們，想當時代的winner（宗弼）還是loser（岳飛）？
大概是因為故事講得不錯，小朋友在家也會幫忙宣傳，所以也有其他家長會來旁聽。和兒女同年級的小朋友大部分都認得我，當我走在學校裡，不少人會跟我打招呼──中年老男人還有這麼多粉絲，感覺真不錯！
孩子們轉眼就長大了，我很慶幸能在他們的成長過程中留下這樣一個晨光爸爸的影像。其實每間學校都有這樣的制度，只是晨光媽媽很多，晨光爸爸很少。各位爸爸們不妨自告奮勇，勇敢嘗試吧！
而我想，我會永遠記得有回載孩子上學並順便講晨光故事時，女兒說：「爸爸，我待會兒想要跟你一起牽手進教室。」
原文刊於聯合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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